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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峥一次一次的夜晚训练,让这些士兵们习惯了在半夜的时候,被叫醒。

    摸黑出营地跑步五公里!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元峥成功了。

    这些日子里面,罗斯每天跟在元峥左右,帮助他给那些士兵们大谈理想、谈家国情怀。

    吴三桂留给家丁们的阴影终于被慢慢驱散了。

    这些家丁们,现在已经相信,自己这些人当兵吃粮,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给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们一个安稳的家。

    让自己家族能够安全地在这片土地上面生活,栖息!

    元峥对这些士兵们进行最基本的列队、出操,刺杀训练,进行得非常顺利。

    这些士兵们,终于开始有了一种叫做军魂的东西出来了。

    崇祯已经催促过元峥好几次,让他出兵回京。

    每一次元峥都以军士没有训练完成,时机不到给挡回去了。

    这个时候反攻,也只有崇祯能够想得出来。

    时间现在对元峥来说,是多一天就好一天。

    山海关的这些士兵们,每天都有进步。

    元峥已经把后世的训练场地建立起来了。

    那些士兵们,每天都需要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两个时辰。

    晚上的时候,还有各个家族提供的读书人,去给这些士兵们讲课。

    讲的都是统一的,历史上那些,精忠报国的英雄事迹。

    同时每天还有五个生字,元峥在军中已经悬赏,一个月一百五十个生字。

    能够在月底考核时候学会的士兵,可以多领半份饷银。

    对于崇祯天天说在嘴边的收复京城,元峥也只能当是他想要报仇的意愿太过强烈,以至于都有些失心疯了!

    这些话,元峥当然不好当着崇祯的话讲出来,那岂不是说他崇祯是个傻子?

    估摸着以崇祯骄傲的小心脏,肯定承受不了这个虽然有些侮辱,但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元峥不怕崇祯犯傻,做出一些蠢笨的行动。

    但是他却不愿意让他这样做,现在崇祯每天喊一喊口号,让天下人团结在自己周围,这才是最好的。

    号召那些投降了闯王的总兵、明朝将领们反正,朝廷不会对他们朝廷追究的。

    这样的圣旨就是要每天都发,让全天下都知道:崇祯还是以前那个勤勉的皇帝。

    皇帝还在!大明未亡!

    务虚不务实,这是元峥最喜欢看到的。

    崇祯务实起来,一定是跟元峥起冲突。

    这个时代,想要务实。

    结合当前的实际,崇祯就必须要掌握兵权!

    这么一个外行,如果去指挥五万大军,那不是跟一头猪指挥大军一样了吗?

    崇祯之前已经把大明朝的军队败光了不止一百万了。

    这样的情况,元峥不愿意让它再次发生。

    如果崇祯真的要一意孤行,元峥也有相应的对策。

    结果一定是元峥在崇祯下达这个自取灭亡的命令前,抢先一步将他干掉。

    但这样一来元峥好不容易打起来的势力版图可又要重新堆积了。

    现在的情况是,崇祯跟闯王之间的情况对调了。

    闯王坐在京城,他就要对河南、河北、山东、陕西这些地方的灾民们负责。

    那些地方的百姓们,大多数都是跟着闯王闯。

    想要闯王来了不纳粮,现在他们是要找闯王吃的粮来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当皇帝,不知天下事情多!

    这些日子里,闯王为了那些人伤透了脑筋。

    他虽然搞到的银子很多,可是这些银子是要用在自己的那些军队里面的。

    也是要用在自己的那些兄弟上的。

    不可能用在那些普通的百姓身上。

    这样一来,闯王的名声在百姓中间,飞快地崩溃。

    那些普通百姓,京城里面的官员们,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崇祯的好处。

    崇祯坐在京城的时候,虽然时不时抽疯,要杀死一个两个官员。

    但那也是隔墙扔砖头,砸中那个算那个。

    只能怪哪个官员倒霉。

    不会像现在闯王这样,把所有官员一锅端!

    虽然没有有意杀人,却是在这短短一个月时间里面,已经逼死了八百官员、商人了。

    更关键的是,所有官员们的财产大幅度的缩水,这才是官员们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有些胆大的官员,已经在京城的街道上面,贴出来崇祯已经回到京城的告示。

    这是想要让京城里面的百姓们揭竿而起,跟闯王的士兵们火拼。

    他们好借机渔利!

    只是这样的小手段,被闯王的血腥手段一下子就镇压下来了。

    现在闯王跟崇祯双方这个时候在舆论上的支持者,正在对换位置。

    无论是民间,还是那些官员们,暗暗地都在期盼着呆在山海关的皇帝,早些打回京城了。

    京城里面的百姓们暗暗决定,这一回:如果崇祯皇帝打回来,一定要出门助他一臂之力。

    那些官员们心里也在骚动:如果皇帝重临京城,自己一定会派出家丁,协助皇上夺回京城。

    就算是那些手握重兵,投降了闯王的总兵、太监们。

    现在也后悔不跌!

    跟着闯王一起打江山的人,那么多。

    人个都跟闯王是过命的交情,喝过血酒的兄弟。

    现在这些兄弟们,有些在京城里面当了官。

    有些在京城里面发了财。

    这些驻守在远离京城的险关上的兄弟们。

    心里当然不平衡了。

    他们也要当官,他们也要发财!

    只是在这些地方,总兵官还是以前崇祯时候任命的那一个。

    因为这些人见机的快,闯王到了城门口,就立刻投降。

    城里的官员一个不缺!

    这些闯王的兄弟们,怎么也插入不进去当官了。

    当官的路断了,发财的路一定要走。

    这些跟闯王喝过血酒的兄弟们。

    也开始学着京城的样子,在城里大肆搜刮。

    到处抓人!

    他们抓当官的,说是要追赃!

    他们抓开店的,说是要追税!

    他们抓那些有田有地的,说是要追粮!

    整个城池内外,全都乱了起来。

    这三罪临头,无论城乡,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这些当地的总兵们,跟那些被抓的乡绅、官员们原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怎么能够容忍这些人给自己摆下烂摊子。

    并且他们都是想要万年富贵的人,知道这种土匪式的抢劫,只能够得利于一时。

    不可能得利于一世的。

    可是闯王的这些兄弟们,原本就没有想到得利于一世。

    每天都有无数的告状信,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到闯王案前。

    这些信实在太多,闯王已经不愿意再看。

    都是看都不看,付之一炬。

    可是这样的做法终究是无法解决下面那些人的矛盾的。

    闯王占领下来的地盘上,到处都是他的兄弟们跟明朝那些降将们的战火。

    天才微微亮,在外面站了一夜岗的哈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到身边的几个同部族兄弟,早就睡得死猪一样。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守夜人打瞌睡在满族士兵里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谁让那大明的关卡是如此的牢不可破,以至于大家只能无聊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哈桑并不这样想,他的出身并不好,是来自某一个小部族之中,

    但哈桑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与认真,被长官所看重。

    还有谁能比一个对着天空看星星,就可以苦熬一夜后,还能坚持站在岗位上的人更适合当守夜人吗?

    于是哈桑就成为了专职的放哨士兵,他还记得长官任命他的时候,亲切地用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总有一天你能立下大功,成为我一样的上等人!”

    哈桑不知道什么是上等人,但他知道一定是长官那种走到哪里都能被无数人伺候着的人。

    他渴望成为这种人,所以无数个夜晚,哈桑都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发现敌人的进攻,哪怕一次也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哈桑已经来到了离大营有些距离的树林中,松了裤子准备放水。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后就是一个人,两个人,接二连三地冒了穿着明朝军队盔甲的人来。

    裤子已经脱到一半的哈桑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士兵,用出他觉得是出生以来最大的力气向着树林外喊道。

    “明军打过来啦!”

    吴三桂从总兵府里面冲出来的时候,前面没有人堵截,后面也没有追兵。

    但他还是没有耽搁,率领手下这几十个亲兵。

    快速向北门冲去,半夜里,密集的马蹄声,惊醒了不知道多少已经陷入睡梦中的山海关百姓。

    抵达城门后,守城官兵看清楚了火把映照下吴三桂的脸。

    吓得立刻就打开了城门,让他们一行人,顺利地通过。

    等到吴三桂这一行人通过之后,这里的士兵们又迅速地把城门关上。

    一边逃跑,吴三桂心里一边疑惑:今晚这情形有些不对:若是崇祯有预谋,为什么事先安排好后手。

    自己这一行人,就这样顺利地跑出来了。

    像是被人有意放走了的一样。

    想到这里,吴三桂终于明白过来:今晚没有一个人想要自己的命。

    他们只是想要自己手里的权!

    是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

    想到这里,他只希望自己在京城里面的家人,能够不被自己牵连!

    吴三桂这一行人连夜向关外的鞑子营地跑过去。

    遇到一个鞑子士兵的时候,吴三桂的心悬起来了。

    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

    一个时辰后,从长官那儿领到相当于半年军饷,被打发走的哈桑脑子里依旧是晕乎乎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群大明士兵在见到他后非但不曾惊慌,反而是如释重负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唤来的援军兄弟。

    而后他的援军兄弟又叫来了他的长官,长官与那群人中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

    不但没有命令他们杀死这些明军士兵,反而是又牵来了不少马匹,派来士兵说是要护送他们到后方去。

    哈桑不知道后方有啥好的,只知道伟大的多尔衮将军就镇守在后方。

    管得他的呢,拿着长官赏赐军饷的哈桑,在同族兄弟吆喝下一同喝酒去了,至于今天的事情,谁还记得呢!

    吴三桂骑着马,看着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土地,回过头,山海关的最后一丝丝轮廓也在视线中逐渐消失不见。

    他便是被哈桑发现的那一对明军,连夜从山海关内出逃之后,带着仅剩的几十名亲信士兵,吴三桂前往了关外满族之地。

    得到哈桑汇报的满洲里大军前哨军官,亲自来见到了吴三桂。

    见到眼前之人,果真是传说中的山海关的总兵吴三桂,并且对方还是来投诚以后,大喜过望。

    立刻便是安排好了人护送对方,准备一路带着他们前往多尔衮大将军的地盘!

    “将军,赶一天路了,先喝口水吃些东西缓一缓吧!”

    身后有亲兵赶上起来,递给吴三桂一壶清水和几个饼子。

    咀嚼着干巴巴的硬饼,吴三桂的心情也和这饼子一样逐渐沉重了下去。

    这一次他可谓输得彻头彻尾,如今更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离开了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

    这个仇一定要报!

    吴三桂心中暗暗发誓,看着手中的饼子,仿佛变成了崇祯还有元峥的脸,狠狠咬了下去!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当中,而他们的到来也激发起了在场的满洲士兵们的好奇。

    所有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训练,纷纷围在了吴三桂等人前行的路线旁,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为快。

    甚至不乏有些军队里的刺头,直接便是当着吴三桂等人的面吹起了口哨,眼神之中浓浓的挑衅意味。

    看到这一幕,吴三桂随行的亲兵中有人难以忍受这种羞辱。

    他们乃是大明最精锐的士兵,即使现在叛逃出了大明,但骨子里的潜意识,还是把自己当做大明的军人。

    现在看到这些以前的仇敌满洲士兵这般羞辱,如何还能受得了?

    好几人直接伸手按向悬挂于腰侧的刀鞘,只待吴三桂一声令下,就算是在敌人的大本营中,他们也要拼死一战拉个垫背的!

    见到吴三桂手下士兵突然伸手靠向武器,在场的满洲士兵顿时沸腾了起来。

    毕竟这里已经是多尔衮的大营腹地,若是这几十名精兵当真要动起武来,虽说不可能威胁到重兵保护下的多尔衮。

    但若是惊扰到了他,定然会降下雷霆怒火,今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难逃最严厉的惩罚!

    刹那之间,所有刚刚还在嬉皮打闹的满洲士兵,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不远处的弓箭手也纷纷就位。

    只等着吴三桂这边一有什么轻举妄动,便要将这群明军格杀当场!

    场中的气氛一瞬间便是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仿佛只需要一个契机,这军营之中就要成为一个修罗杀场!

    “干什么!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把兵器都收起来!”

    吴三桂看到手底下的士兵,一个个恨不得跟满洲军拼命的样子可真是着急了。

    他虽然也对这些满洲士兵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从他叛逃出山海关的时候,就有想过会遭遇这些事情,但只要忍住就好。

    只有忍住活着,才能有未来,才能去找那些害自己到这个地步的人报仇雪恨!

    亲兵们听到吴三桂的训斥,心中虽然无比悲愤,却也只得将放在剑鞘上的手又重新缩了回去。

    而那些满洲士兵见到吴三桂这边的人马服软,只觉得是对方害怕了,不由得更加放肆地嘲笑起来。

    一时之间嘘声不断,惹得吴三桂这边的所有人脸上都羞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这还不止。

    就在吴三桂骑着马走过某处岗哨的时候,上面一个满洲士兵懂说汉话,在同伴的簇拥下,直接将一把长剑哐当一声丢在了吴三桂面前。

    而后极为嚣张地指着吴三桂鼻子说道:“汉人,没用的懦夫,给你武器你敢杀了我吗?”

    这番挑衅的举动直接惹来在场所有满洲士兵的欢呼,气氛直接达到了顶点。

    听着四周传来的满洲士兵叫喊声,吴三桂再也忍受不住,脸上浮现一抹煞气。

    直接脚尖一挑,地上长剑已经被挑飞到半空之中,而后吴三桂伸手接剑丝毫没有犹豫的,便是大步来到刚刚那大放厥词的士兵面前。

    在对方茫然的眼神中,在围观者们震惊的注视下。

    一道寒光闪过,而后那士兵脖子上便是悄然浮现一条血线。

    而后在对方后知后觉伸手想要捂住脖子的时候,化作一道喷射的血泉,将三尺之间地面尽数染红!

    随着那士兵尸体无力地倒下,在场的满洲士兵这才反应了过来。

    所有人口中喊着吴三桂听不懂的词语,撞击着手中的武器,满眼仇恨地盯着刚刚当场暴起杀人的吴三桂。

    吴三桂一把将手里的凶器丢到一旁,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一块布仔细地擦了擦手。

    面对这些满族士兵的叫嚣,他眼中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随手杀了这个挑衅之人,却是意外地让他胸中烦闷之气一扫而空。

    自己虽然是叛逃过来的,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没有筹码在手上,如何就非得要畏手畏脚,仿佛丧家之犬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