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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了咬牙,继续站着,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救义母。

    又过了一刻钟,裴烬终于开口,“让她进来。”

    方定也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松口了,再站下去,方定怕云莺撑不住,届时主子又要心疼了。

    云莺迈开第一步时摇摇欲坠,咬紧唇瓣,痛意传达全身,她才勉强站稳,一步一步往书房去。

    走进去,裴烬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靠着,姿态闲适,仿佛不知云莺在外边等了半个时辰。

    “莺莺见过殿下。”云莺屈膝行礼,膝盖骨轻微的咔哒一声,她站太久了,连骨头都有些僵硬。

    “免了,真是稀客,莺莺不是执意要离开,又回来做甚?”裴烬轻佻的笑了笑,掩饰了自个对她膝盖的关注。

    “殿下,云家并不曾沾染私盐案,只是向钱同知送过年礼,如今汤知州将云家上百口人落狱,还请殿下明察秋毫,饶云家一回。”云莺的声音很轻,嗓子有些干。

    裴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冷笑一声,“呵,莺莺可真是乐于助人,云家如何,与你有何干系?”

    他在她心里连云家都比不上,他还偏偏离不得她,真是笑话。

    不曾想到大豫战神也有这样一日。

    “云家林氏乃是莺莺义母,莺莺求殿下。”云莺的心七上八下,殿下又变了,比初次见时还要冷,显然是恼了她。

    裴烬抿着唇,仿佛是没听见一般,放下茶盏又摆弄起了折扇。

    云莺咬了咬牙,提起裙摆跪了下去,“莺莺自知先前鲁莽,冲撞了殿下,求殿下大人大量,莫要与莺莺计较。”

    裴烬起身走到云莺跟前,用折扇抬起她的下颌,盯着她的剪水秋瞳,懒散一笑:“本王可不喜做善事,莺莺总得拿出点诚意。”

    云莺轻咬丹唇,眼含秋水,双手死死的攥着石榴裙,垂下轻颤的羽睫柔声道:“从前是莺莺不识好歹,莺莺愿随殿下回京。”

    裴烬收回折扇,转身去抚摸多宝格上的玉貔貅,敛了敛眉宇,“莺莺可是心甘情愿留在本王身旁?”

    事不过三,这已是裴烬第三次问云莺。

    前两次云莺都拒了他,而这一次,云莺毫不犹豫的叩首道:“莺莺心甘情愿侍奉殿下。”

    此时再犹豫已毫无价值,她想,日后得换个活法了。

    过了一会,裴烬的大手攥住云莺的胳膊,她一阵颤栗。

    “起来。”

    云莺低着头,被裴烬拽了起来,这才发现裴烬腰间挂着她亲手做的那枚竹鹤香囊。

    裴烬静静的望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方青色帕子擦干净她面上的泪珠,云莺不敢动,只是扇了扇眼帘。

    “殿下……”她张了张唇,嗓音颤抖。

    “云家会没事,只要你乖乖随本王回京,莺莺,老实待在本王身旁,本王不会亏待你。”裴烬收回手中帕子,此时语气已温和许多。

    “是。”云莺颔首应下。

    “方定,送她回西厢房。”裴烬转身回到案桌旁。

    “莺莺告退。”她的嗓音还带着哭腔。

    从书房出来,云莺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她一个孤女,能得秦王殿下这般对待,也是荣幸。

    方定将云莺送到西厢房,里头的摆置还如之前一般,没有变过。

    “云姑娘,其实主子很在意你,你不如放下芥蒂,接受主子。”

    方定也是看不下去了,自家主子身旁从未有过姑娘家,也不知该如何哄姑娘家,如今瞧着,这是攻心不成要攻身了,先把人桎梏在身旁在说,可方定怕这样一来,云莺会和殿下越走越远。

    云莺笑了笑,“多谢将军提醒,莺莺明白。”

    再如何,路是自个选的,用她换义母和银筝,她心甘情愿。

    其实也不必这样悲观,又不是即刻要她去死,只不过回京罢了,说不定殿下会信守承诺,不会亏待她,兴许真如旁人所说,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大路通天也未可知。

    方定走后云莺进入屋子,现下手脚还有些冷,绿皎得了信不一会便到了,“云姑娘。”

    “绿皎,又见面了。”云莺喝了口冷茶。

    “云姑娘别喝冷茶,呛嗓子,奴婢这就去沏茶,您可要沐浴,奴婢去吩咐抬水来。”

    “好,劳烦了。”她今日去了大牢,又在寒风中站了许久,是想泡会热水。

    绿皎应声而去,很快热茶有了,热水也有了。

    “绿皎你去歇息吧,明日再来收拾,我沐浴后便睡下。”云莺此刻谁也不想见。

    “是,那姑娘注意些,别着凉了,外边用小火炉煨着一碗鸡丝燕窝粥,姑娘记得吃。”

    云莺点了点头,绿皎便带上门出去了。

    她走到浴桶前,解下系带,褪去衣裳,踩着脚踏进了浴桶。

    这是一个金丝楠木的浴桶,极其大,能容纳三四人,比她在云楼用的好上许多,跟在秦王身边,富贵自是不必说。

    云莺向来是识时务的,既然不能改变,那她就要换种心态,换种活法,总之,这条命,她还不想丢。

    这夜云莺想了许久,直到水凉了才从浴桶出来,把那碗鸡丝燕窝粥喝了个干净,想要谋日后,便要有个好身体。

    囚春光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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