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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瑶打量了一下眼前女子,见其态度不吭不卑,修为亦是化神,心中暗道:这“风雅苑”果真大手笔,连接引的婢女都是化神期修士,不知内庭又掌柜会是何种修为。想着遂表明来意道:“在下有一法器欲卖,不知贵店收不收。”

      女修微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微笑,客气道:“自然是收,但本苑有规定,能否请客人先将欲卖之物借我一看?”

      “好,”萧瑶大方的把那“碧幽”从储物手镯中取出递与了女修。

      女修将长剑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铜黄下品法器?”

      “是的,”萧瑶点了点头,并仔细注意女修表情。

      只见自己点头后,女修眼中立刻流露出一抹明显的失望,态度亦没有之前的热情。但身为一名接引婢女,该有礼仪仍在,她将“碧幽”还给萧瑶并客气道:“这位道友,还请随我来。”

      “风雅苑”内七座小楼,其中六座皆有自己名称,分别为器、丹、符、阵、兽,法,顾名思义买卖各种与楼名相关的宝物。

      女修将萧瑶引至器楼一间偏房后,便关门退下。她在屋内等候了半柱香晨光,便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修士,挺着肚子走了进来。

      此人修为不过元婴,白白胖胖,生得一双绿豆眼,小眼珠一转,在萧瑶身上溜了一圈,方才开口,态度倨傲:“你就是那个要卖法器的?把东西拿出来吧。”

      萧瑶微微皱眉:这白胖的圆球便是此座小楼中的鉴定师?也不知是否仰仗白玉别苑背景,待客之道还不如方才的接引婢女。虽然对方语气颇为不敬,但她面上也没表露出太多不满,只静静把“碧幽”放到了桌上。

      只见对方那白胖身躯颤巍颤巍朝前走了两步,淡淡瞥了眼桌上之物,不曾上手,便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道:“两万中品元晶。”

      先前三把品相不如的都买了五万元晶一把,这把倾尽心血锻造出来的上品,却只值二万?这人是在诚心收购吗?不过萧瑶敢拿一把下品铜黄法器到此处贩卖,自然也会考虑过出现店大欺客的情景,心中微有不悦但还不至于恼怒,只开口道:“这位大师,你连手都不曾上,就不怕鉴定结果有所差错?”

      中年男修见一穷修竟敢当面质疑自己,当即冷一声,“哼,何须上手,这种垃圾货色,一眼便可分辨!“碧幽”在店中亦有,乃是别苑内造诣首屈一指的方圆师傅所锻,两器色泽相差甚多,你这件分明就是件次品,像你这样来行骗的,每日都有,没直接赶你出去已开恩。是要两万中品元晶还是拿着你这破烂货立刻离开,你自己选!”

      看来自己是碰上一个无德的鉴定师了,萧瑶二话不说收起“碧幽”,她本意是想到这里让鉴定师鉴定一番,随便看看与这里炼器师相比自己造诣算是什么水准,借以推断这次炼器大赛选拨胜率,可惜……

      “白玉城第一商铺也不过尔尔,”她只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苍劲有力的男音:“这位小友,且慢!”

      萧瑶回首,便见从里屋走出一名满头白发,白眉长长,精神矍铄的老者。那中年男修见了老者,脸色顿时一变,原先的倨傲变成了卑躬屈膝,声音略带讨好道:“傅长老,您怎么来了?”

      老者一脸严肃,捋了捋一侧白眉,冷冷瞥了他眼,“我一直就在里屋,是你声音太大了。”

      男修脸色一变,连忙鞠躬道歉,“是小的不好,叨扰了您老休息。”

      “恩,”老者不耐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再鞠了,并问道:“方才这位小友拿了什么东西与你鉴定?我可记得“碧幽”的市价为五万中品元晶,你怎么才开出两万?传出去莫不是要别人以为我风雅苑店大欺客?”

      老者虽然语气平平,但其中威严却不容忽视,男修又急又委屈道:“长老您有所不知,这位客人拿来的‘碧幽’是次品,与方圆师傅锻造的偏差甚大,小的也是一时愤慨,言谈间方失了分寸……”

      “哦,你说的可全部属实?”老者挑眉,目光却是看向萧瑶。

      “小的不敢欺瞒长老。”

      老者越过他,微笑着走到萧瑶跟前,询问道:“这位小友,我风雅苑开门做生意,最注重的便是名声,先前是我们这里有失礼数,还望小友莫要介怀,方才那把‘碧幽’能否再让我替小友重新鉴定一次?”

      萧瑶眯了眯眼,心中却是道:老狐狸,若真有心主持公道,早先就该出来,待得自己要走,方才出声阻拦,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还是重新拿出“碧幽”抛与他道:“原来风雅苑也还是有能讲道理的,前辈,请。”

      这话多少有些暗讽的意味,老者目光微有不悦,但很快便掩饰在两道白眉之下,专心研究起手中法器。

      足足过了一刻钟辰光,老者方才抬眼,但并未马上将“碧幽”还与萧瑶,只是放在桌上,表情分辨不出喜怒,只听他道:“小友,这把‘碧幽’我花二十万中品元晶买下。”

      第55章 选器炉

      二十万?!一旁中年男修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这东西难道真是极品?!

      的确,“碧幽”只是一把铜黄品阶法器,就算再极品,亦算不得珍贵,毕竟再高阶的法器虽然更好,但也不是低价修士所能使用,一些品质上乘的中低阶段法器还是相当受低阶修士所青睐,长老开出这个价格便是因此缘由?

      连萧瑶也颇为不解,她锻造的“碧幽”固然品质不错,却也没自满到认为此器天底下第一,此器远不值这个价格。果然,下一刻老者又接着道:“当然,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友能够告知这把‘碧幽’是由哪位师傅所锻造。”

      原来在打这个主意么?萧瑶恍然,但并未直接答复,只是笑道:“前辈可还没说此器如何,是否次品,先前的事尚未解决便来讨论买卖,是否有些不妥?”

      老者白眉下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哈哈大笑道:“却是我疏忽了,小友这件‘碧幽’乃是难得珍品,是我苑内伙计学艺不精,污蔑了小友。”说着,他忽然气势一变,冷冷的对着中年男子呵斥道:“仗着学了些皮毛便来此显摆,真给我风雅苑抹黑,还不快给客人道歉!从今天起你便到下面去,不用再坐堂里了!”

      中年男修脸色惨白,如同霜打的茄子,顿时焉了下去,但又不敢叫委屈,连忙朝着萧瑶跪拜磕头道:“前辈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污蔑了前辈,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一狗奴才计较。”

      萧瑶看着这先前还一副不可一世嘴脸的男子,瞬间变得像条狗似的,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要是自己这把“碧幽”只是普通货色,恐怕就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吧,顿时再看向老者的目光不由多了丝晦涩。

      “八万中品元晶,”萧瑶目光毫不退缩,“恕我不能将锻造师傅透露。若是前辈同意这个价格,此物尽管拿去,若是不行,我再寻下家去。”

      老者没料到一小女娃竟如此难缠,他开出翻倍价格亦不能使她动心,微沉吟了声道:“小友不考虑一下?又或者这位师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透露身份?小友说个大概外貌特征或是单字亦可。”

      萧瑶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只委婉道:“前辈就莫要为难我了,如此苦苦追问,可是此器有什么问题?”

      “这倒不是,此器确实上品,既是难得上品,我才想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也好瞻仰大名。”老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骂:小狐狸!竟反过来套老夫的话。先前他在里屋时,隔着门帘便感受到这把“碧幽”上流动的元气,饱满充盈,早就想上手研究,但听得自己这方将价格打压至二万中品元晶,且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总归也是风雅苑占了便宜,故而不曾出面阻止,想等拿下后再仔细研究。谁想这底下的是个办事无能者,惹恼了对方,害自己不得不出面,功亏一篑。

      此器他一番鉴定下来,表面虽不形于色,心中却为其锻造手艺惊叹不已。从事法器鉴定师万年下来,他虽无能力锻造,却也对炼器学问深入研究过,要想锻造出一件好的法器,对炼器者的力量,神识、掌控度,熟练度要求皆是极高。而掌控度及熟练度又决定了炼器师需要花大量时间与精力通过不断锻造来提高,精力的分散导致了大多数造诣高超的炼器师修为不会很高,多为化神期、炼神期修士,像在地俊星区还虚期的炼器师也只得主岛的万甲灵君一人!修为低恰巧又决定了神识的局限,须知高阶法器必须要凝炼,凝炼时神识是否强大乃是关键,世上力量、神识皆强大的炼器师又能有多少?

      身为“风雅苑”器楼首屈一指的鉴定师,万年前他曾有幸一睹万甲灵君早期锻造成的一把铜黄品阶法器,那法器器身上反射的光泽以及周身流动的元气与眼下看到这把感觉可谓相差无几,据他所知在梅山浮岛内还尚无师傅可以锻造出这般品质法器,这“法器”若不是从岛外流入,便是岛内某位隐世师傅所锻造。作为“风雅苑”的鉴定师,若是后者则定要招揽,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他才开出高阶,买的不止是法器还有一条消息,奈何惜这女娃娃不肯买账。不过听女娃叙述,还是可以得出些消息,此器确实是人锻造,并且人她应该认识,否则定不会说为难二字。

      老者想了想,随后微微一笑道:“这东西我要了,二十万中品元晶,既然已经开口报价又岂有再压价占小友便宜之理。在下傅春,乃是此楼的鉴定师,人称傅长老,若是小友不嫌弃,大家可交个朋友,今后若是还有类似的法器要卖,随时欢迎小友到我‘风雅苑’来,价格什么的一切好说,绝对会让小友满意。”

      都说老人精,老人精,今次萧瑶也算见过一回,这傅长老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反正无商不奸,她也懒得计较对方先前的无礼,笑着接受道:“四海之内皆知己,小辈重柔,傅前辈客气了,能和前辈交朋友,乃是小辈荣幸,若再有好物件小辈定会优先考虑‘风雅苑’。”

      一番口舌下来,“碧幽”终于卖出,钱货两清后,萧瑶抛了抛手中晶石袋,又问道:“小辈还要买鼎器炉,不知傅前辈这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顿时,傅春眼中精光一闪:器炉?莫不是那炼器师傅要的?旋即笑容满面道:“不知小友想要什么样的,‘风雅苑’内有各种品质炼炉近万鼎,并拥有梅山浮岛上最好的器炉。小友可以亲自挑拣,还请随我来。”

      萧瑶知道老者肯定误会了什么,但这就是她要的效果,遂笑眯眯泰然跟在他身后,至于那名中年男修,依旧跪在地上,直到二人离去,都不敢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