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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俸小赛连忙迎上前行礼恭敬道:“劳奔少爷,您刚刚不是在斗鸡棚么?怎么这么快就没兴致了。”

    劳奔见俸小赛拦他也不生气,横竖是拦不住的。他轻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少爷赢了就跑,我输得半文不剩,只能来跟你家少爷讨酒喝呀!”说完侧身就要越过俸小赛进雅间。

    俸小赛想揪住他又碍于身份尊卑,只能大步上前虚张着手脸上赔笑道:“真不巧,我们少爷现在有客,要不您找个雅间慢慢喝着,帐记在我怕们府里便是。”

    劳奔从脖领间抽出扇子唰地一下打开,不紧不慢地摇着,脸上笑容暧昧:“我知道!娇客嘛!这街上可传遍了,你们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把孟定府的少爷打得只有进的气了。”

    劳奔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进去了,俸小赛简直愁死了。让他进去能有个好,指不定在里面又打一架。

    云开和劳奔的梁子可以追溯到他六岁的时候,比和月明结的梁子都要早。

    那时他是家里的老幺,全家都让着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别看他笑话月明英文烂,没有学习的积极性,他那时也是货真价实的学渣一枚。早上庙里学傣文,下午家里私塾学汉文,学习枯燥、课业又重,小小年纪又没有什么好学之心,经常在课堂上睡得昏天暗地。教汉文的老先生寒窗苦读几十载,没等中举大清就亡国了,只能把自己的遗憾转化为鞭策投放到学生身上。极为严厉认真,布置的功课若是做得不好打手板心时是不管你爹是不是土司的。

    云开挨了几次就把主意打到学得非常认真的劳奔身上,他觉得他这样算是十分看得起劳奔,我为啥不抄别人的呢?还不就是我觉得你功课做得最好。我肯抄你的,就是对你的肯定。所以变着花样让劳奔给他抄作业。最后直接把功课本甩给他,让他直接做两份。

    劳奔烦不胜烦,也不管你爹管着我爹这回事了,不给抄。云开那霸王脾气那能容忍劳奔这种不识抬举的行为,两个只比桌案高一头的孩子当即在学堂开打。

    劳奔的爹帕劳朗爷在土司衙门里管着赋税,算是罕土司的左膀右臂,看着得力的下属领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笑呵呵说:“不碍事,男孩子都爱打架。”

    再看看因为打赢了得意洋洋地云开,罕土司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个小儿子给丢尽了,提着他的领子进了书房就拿鸡毛掸子打得云开学狼叫。

    挨了打的云开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为自己人生挨的第一顿狠打记恨上了劳奔,并觉得他小气、不识大体,以后长大了也不会有啥出息。自此尽己所能的在学堂找劳奔的麻烦,劳奔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敢打我,我就敢薅你头发,打不赢也不让你占便宜。两人自此开启了你倒霉我第一个跑来看热闹,你踩狗屎我比谁笑得都大声的模式。

    外间的俸小赛终归是没拦住劳奔,看着他得意洋洋地进了雅间。他在门口踌躇,要不要进去呢?还是进去吧,万一打起来可以像月明小姐说的那样,他假装劝架困住劳奔少爷,二少爷就可以痛痛快快揍他。

    劳奔进来时月明正在艰难的学傣文一二叁四五,见有人进来打断舒了一口气。

    不同于看见他一脸不痛快的云开,劳奔笑呵呵问:“你这是赢了多少,我在外面就听见你数钱。”

    云开皱着眉问:“你来干嘛?”

    劳奔用扇子指指他:“让你请客呀!怎么,赢了就想跑?”

    云开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连赢五场我连根鸡毛都没见着,我才赢了一场你就让我请客,眼皮子浅成这样?”

    劳奔耸耸肩:“我赢的那五场里可没有你半文,你今天赢的是我的吧?那你就得请客。”

    云开也不争辩,靠在椅子上懒洋洋朝站在门口的俸小赛道:“去,给劳奔少爷点一盘烧鸡屁股,让他吃完快走。”

    月明缩在桌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得津津有味,却不想劳奔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冲她龇牙笑道:“是兰家的小姐吧?我阿爸和你阿爸可没少打交道,交情可好了。我阿爸还说要我去土司府请你到我家做客呢?”

    云开正端杯喝茶,闻言嗤笑:“你阿爸追着她阿爸缴税,这叫交情好,攀关系都不会攀你还能干啥?”

    这话劳奔听了到没啥反应,但月明不干了,这不是映射她爸爸逃税么?她爸爸才不是这种人。她悄悄地瞪了云开一眼。

    劳奔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人们常说女人有一分的媚态,叁四分姿色便可抵过六七分。眼前这个在这么小的年纪便有了六七分颜色,等长大了添了风情,还不知道要迷惑多少男人。怪不得罕老二为了她连亲戚情分都不顾,把普江揍得半死不活的。

    想到这他笑得愈发灿烂,对月明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安排车马接您过府做客,我母亲在缅宁呆过一段日子,土八碗做得相当地道。”

    云开险些拍案而起,暗暗酝酿着只要月明敢露出一点想去的意思,他就飞起一脚把劳奔给踹翻。

    先前听两人的你来我往,月明猜到两人不对付,不管劳奔这番邀约是真心还是故意惹云开不高兴。月明知道,自己投桃报李的时候到了。

    她扬起一抹客气的微笑道:“两家大人交好,我们小辈走动是应该的。但这样空着两手去府上做客不合礼数,还是改日吧!”

    听见第一句话云开的腿已经暗暗发力,要不是月明后面那句说地快,他就要踹劳奔的后腰了。

    劳奔赞许的点点头:“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人情礼节样样晓谙。既然这样,不如今天由在下做东,我们小一辈的先熟悉一下?”

    云开觉得自己刚刚收回去的脚又痒了。

    月明觉得这两人的梁子结得应该不是一般的深,不然这个叫劳奔的少爷不会这么执着。

    拦着他背后的云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月明推拒道:“今天说好了是我请二少爷吃饭,有些不太方便,不如我们下次再聚吧?”

    劳奔本想说,添副碗筷的事,方便得很,他不介意。云开却抢着出声道:“不就是要吃饭么,你罗里吧嗦那么多做什么?要吃去隔壁吃去,没钱我给你。”说完让俸小赛拿两块钱给劳奔。

    月明惊呆了,罕云开这么霸气的?打发一个少爷跟打发一个叫花子似的。更让她惊讶的是,劳奔竟然真的从俸小赛手里接过两个银元高高兴兴的走了。临到门口他又回头冲月明笑道:“说好了啊兰小姐,下次咱们两个自己聚?”

    云开作势要拿手中的茶杯扔他,他才扬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