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姜家大少爷姜伯昀最嫌恶男人扮女人,说那叫不伦不类、罔顾廉耻。其父姜肇鸿当年倒是迷过孟桂侬,孟桂侬也是男旦,他尚且不敢在自己亲爹面前置喙。孟桂侬归隐后,姜肇鸿对戏的兴致就歇了下来,姜伯昀则开始明目张胆地表达厌恶,顺带看爱泡戏园子的佩芷也不顺眼。
    赵巧容无奈一笑,挂着宠溺问她:“你扶我回来,我手里的钱夹呢?昨儿个跟孙太太她们一起打牌打到了后半夜,牌桌上还说到了孟月泠的新戏,我也记不清你看没看过他的戏了,可怎么着也算个名角儿,就算我自己不去看,也得豁出去我这张脸,给我们佩芷讨张票不是。”
    佩芷抿嘴敛笑,即便大哥不喜她听戏,但从小到大对她也是宠爱的,一众哥哥姐姐的庇护之下,她活得自由自在,凡事只要张口,必有回应。
    可说起钱夹,佩芷仔细回想:“我没看到什么钱夹啊。”
    赵巧容说:“黑色皮料包着赭色缎面儿,上边是湘绣的‘玉楼点翠’。”
    佩芷说:“你形容出花来都没用,那么好的东西,我要是见到了,怎么可能不帮你好生收着。”
    赵巧容一拍手,想到了什么:“保不准喝多了之后被我掉在哪儿了,票就夹在里面呢。你快去给我找找,我们后半夜散了牌局,就在孙公馆东边的那栋小楼喝的酒。他们家下人不敢乱动,真要是掉在那儿了,一准儿地给我收起来,你去拿就行了。欸,你还是得先去趟协盛园,后台乱,万一有手脚不干净的……”
    佩芷歪头打量她:“赵小姐,您放着家里的下人不使唤,让我给你当跑腿的?”
    赵巧容笑道:“反正你也得回家,这不是顺路嘛?我让下人去,回头还得交给你,一来二去的,麻烦死了。”
    佩芷起身戴上帽子:“那我这就走了。”
    赵巧容拍了拍佩芷的后腰,婀娜的身躯靠在窗边,即便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也仍有几丝风韵尚在。她打趣起佩芷:“这身打扮可真俊俏,还香香的,你要是个男的,我保准儿养着你。”
    佩芷朝她抱了个拳,用戏曲里小生的音调诙谐地说:“承蒙赵二小姐抬爱,小生心领,先行一步。”
    赵巧容被逗得直笑,声音追着佩芷说:“票子随便你拿,钱夹要还我啊,那做工讲究得很……”
    佩芷嫌弃地看她一眼:“谁稀罕你的钱,抠死了。”
    佩芷先去了协盛园,直接找上盛老板,盛老板一见她是和赵巧容一起的,恨不得躲着走。佩芷赶忙把人拉住,不得不搬出身份,在这个年代,身份就是万能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