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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猛中年化子须发皆动,目眦欲裂,道:“蒙三叔,你,你,你——我是一帮帮主,岂容你——”

    蒙三召道:“等我证实你确是欧阳烈之后,你才是我‘穷家帮’的帮主,你才有‘穷家帮’帮主的权威……”

    威猛中年化子大喝:“蒙三召——”

    蒙三召道:“我说过,我豁出去了。”

    威猛中年化子怒笑:“你豁出去了,难道你也要对我流血五步?”蒙三召道:“那很难说,为了‘穷家帮’,为了天下武林,我不惜一切!”

    威猛中年化子点头狂笑:“好,好,好——”

    蒙三召迈步就要逼过去。

    威猛中年化子笑声倏住,暴喝:“站住,你们给我拿下蒙三召。”

    毕竟敢抗命的只有一个豁出去的蒙三召,白发老化子带着那些化子就要动。

    蒙三召仍没回头,冰冷发话:“大哥,我既然已经豁出去了,谁敢动我我拼谁,别逼我。”

    白发老化子等没敢再动。

    蒙三召就要二次迈步逼向威猛中年化子。

    威猛中年化子突然扬手向后,土墙上一物飞入手,那是一根竹子,一根五尺来长的竹子,色点深红,深红得几乎透明,他往前一举,道:“蒙三召,你可以胆大得不认帮主,难道你也能胆大得不认祖师爷传下来的这根打狗棒!”

    蒙三召为之神情震动,脚下不由收势停住。

    威猛中年化子目射厉芒,雳雳暴喝:“祖师爷传下的镇帮至宝‘打狗棒’当面,蒙三召你还不跪下!”

    蒙三召鬓发皆动,脸上闪过的阵阵抽搐,旋即头一低,双膝突曲,砰然跪倒。

    看来,忠义的蒙三老,还是抗不过“穷家帮”祖师爷传给历代帮主的权威。

    威猛中年化子两眼闪过奇光,喝道:“把蒙三召押下去。”

    白发老化子忙带着些“穷家帮”弟子,走上前架起了蒙三召。

    蒙三召抬眼望威猛中年化子,欲言又止。

    威猛中年化子道:“难道你还不服。”

    蒙三召头一低,道:“弟子不敢。”

    威猛中年化子喝道:“押下去。”

    白头老化子忙又带着那些‘穷家帮’的弟子,架着蒙三召往洞外冲去。

    望着蒙三召跟白发老化子等的背影出洞不见,威猛中年化子的目光转异,脸上也浮现起异样的神色。

    蒙三召怎么给甄君子一个交待,恐怕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在蒙三召没有办法违抗祖师爷传下的“打狗棒”权威之前,他是永远没有机会查明帮主的真假,永远没法给甄君子一个交待了!

    甄君子一口气把设置在窑洞的“穷家帮”总舵远远抛在身后,直到看不见昏暗月色下的那片黄里红白,尖秃而凄凉的山野了,他才停了下来。

    他心里好不舒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仍未能使翻腾的心情有所平息。

    为什么他得老顾念别人,老为别人着想,到目前为止,追杀他最紧的是‘穷家帮’,他却仍得顾念‘穷家帮’的忠义传统,只能摆架,不能还手,处于挨打的地位。

    他为的是谁,为的是什么,他为的是拯救天下武林,又错了么?

    有着忠义传统的“穷家帮”尚且如此,其他的门派及个人就不难想知了,想想何止令人痛心,简直令人灰心。

    这一趟到“穷家帮”总舵来,他是来查看究竟,看看“穷家帮”的帮主是不是跟海底洞那位老堡主汤千斤的情形一样,但是为的那位蒙三老,他却不能不放弃。

    这一趟到“穷家帮”总舵来,他也是为把视他为忘年交的蒙三老,救出监禁,却不料蒙三老他坚守“穷家帮”的传统,那么忠义,说什么都不愿擅离。

    这一趟不是白来了!不但是白来了,还弄得心里好不舒服,这是图什么,为了什么,为了谁!

    可是转急一想,这不也正是“穷家帮”传统的可贵处么,这不也正是蒙三老的令人敬佩处么?他遭受到“穷家帮”这么紧的追杀,似能对“穷家帮”的弟子不忍还手,不也就是因为“穷家帮”的这份忠义么。

    天下武林之中,少的就是这些忠义耿命,守正不阿的人,真要普天下的人人都是这种人,那庙堂之上就没有奸臣,市井之中就没有小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想到了这儿,心里总算好过了些。

    夜色这么深,时候这么晚了,没处去,他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打算一个人静静的欣赏这夜色,这月色,渡过这后半夜。

    可是当他目光转动,四下搜寻时,他看见了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

    就不远,仔细看了恐怕也在几十丈外了,那块大石头像座小山,像座峻拔奇怪的山峰,拔地而起,矗立在那片荒野里,那个人,瘦削的身材,一身黑衣,就站在那块大石的顶端,迎着轻拂的夜风,对着夜空里的一弯钩月,一动不动,像鬼魅似的,透着一阵阵的阴森冷意。

    这是谁?这时候站在那么一个地方干什么。

    甄君子目力超人,尽管隔了几十丈,他仍看出那个黑衣人身影,甚至透自身影的那份冷意眼熟。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在这时候站在那么一个地方,又怎么只他一个人?

    甄君子忍不住飞身掠了过去,几十丈距离两个起落,刚在大石下,背着他的黑衣人突然发了话,“甄君子么?”甄君子一听那耳熟的话声,马上就知道他没看错,立即道:“冼公子,正是甄君子。”

    那黑衣人随风飘起,直落下来,半空中转身,落地正面对甄君子,不是冼一冼是谁!

    甄君子一见冼一冼的脸,不由为之一怔,冼一冼的脸色,肌肤本就白里泛青,少见面色,如今更见苍白,简直就惨白,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他忍不住想问。

    冼一冼却先开了口,话声跟他人一样的冷:“你别的什么都不必问,只应该问我怎么会知道是你。”

    对啊!他一直背向着甄君子,夜色这么浓,距离又在几十丈外,为什么甄君子一到他就知道是甄君子。

    甄君子道:“我正想问。”

    冼一冼道:“因为我等的就是你。”

    甄君子不由又为之一怔:“怎么说,冼公子等的就是我。”

    冼一冼道:“我知道你遭到‘穷家帮’的追杀,知道你一定会打上‘穷家帮’的总舵查问个究竟,所以我赶到这儿来等你,找这么一个高处站着,是为了看得远,看得广,也为了便于让你看见,我已经等了你一天一夜了!”

    甄君子忙道:“冼公子找我有事么。”

    冼一冼道:“当然有,为的是要杀你,你准备好。”

    甄君子听得又一怔:“怎么说,冼公子要杀我——”

    冼一冼道:“我已经招呼过你。”

    突然欺进、手掌一挥,直袭过来。